中国在90年的末期的科技大发展缔造了其自身的Web 1.0:搜索引擎、电子邮件和博客工具、新闻门户网站以及阿里巴巴不断扩张的在线销售市场。那个时候,中国非常需要美国公司的本地复制版,因为美国公司通常不能轻易地在中国运营。
无论如何,本土公司也是有优势的:他们很了解世纪之初互联网接入还很稀缺的时期中国电脑高手们的特殊需求。比如说,10年前,易趣想在中国立足却败走麦城,部分原因就是本有可能利用易趣将产品销往世界各地很多小公司根本就没有电脑或互联网接入。
但是,在阿里巴巴,其创始人马云深刻明白这一点,于是他集结了分散在全国各地的一支庞大销售力量,教授商人们如何上线。
支付宝托管买家的付款,直到买家收到货品并确认对本次购物满意才真正将款项打进卖家账户;这种方式帮助建立起了人们对网上购物的信任度。搭乘这股风潮,百度、阿里巴巴之类的公司成长为了中国高科技产业的“巨龙”,像90年代的微软一样不断产出百万富翁。
模仿公司的成功为00年代后期兴起的“小龙”们——新兴Web 2.0公司,铺平了道路。
巨龙们提供了榜样,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架设起了对今天的高科技繁荣至关重要的基础设施,包括能让任何20多岁的年轻人一夜之间创立公司并马上开始给客户开单的云服务。
在这第二波高科技繁荣潮里最为成功的一家是美团——一家通过让全国小商户能够在网上和美团手机App中向附近顾客广播交易信息而成长为电子商务巨头的公司。
我拜访美团北京总部时,发现它就像个热带雨林:绿叶植物屏障般将每个工作站隔开,加湿器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湿雾云团。办公室几乎是寂静的,但流经这里的钱币却如大河奔腾。
悬挂在几十位程序员上方的,是一个4人桌大小的液晶屏,上面显示“8309”:今天截至目前美团广播的交易数。运营5年以来,该公司的利润直线上升;2014年它为其90万合作商户处理了价值70亿美元的交易。2015年,这家公司的目标是达到185亿美元交易额。
美团首席执行官,纤细温和的王兴,是一位紧跟中国初创公司新兴创造性转变的连续创业者。在2008年他注意到高朋网的崛起之前,他就已经建立起了脸书和推特的中国克隆版。
“毫无疑问我们受了高朋的影响。”他承认。但那个时候他已足够成熟老练到发现折扣店商业模式的缺陷。高朋网抽成太高——每单交易50%的收益被抽掉了,这让参与的商家苦不堪言。他们签高朋的单常常是赔钱赚吆喝,边咬牙切齿边期待会引来新的长期客户,但往往不能如愿。
王兴则不同,他想让美团成为小商户们盈利并维系客户粘性的最简方式,通过将美团抽成设定为极少的5%来保证商户几乎总是能赚钱。
他还开始开发专利性电子商务技术。我有幸得到他亲自掏出手机给我展示最新实例的机会。他的程序员奔赴全国各地的影院,费劲地将美团App接入他们的订票系统。这简直是场鏖战,但现在,去看电影的人不仅可以通过美团App买票,还可以指定坐席。
王兴用《霍比特人》给我做了演示。他说:“去影院的时候你不用再去排队等候,也不用跟任何人讲话,直接去自动贩卖机那里扫码就行了。”这相当便捷,现在中国1/3的电影票都是通过美团售出的。去年,网上购票业务占了美团年盈利的10%。
Zepp Labs共同创始人韩铮在位于北京的公司办公室里
Zepp Labs共同创始人戴晓伟使用该公司的技术捕捉自己高尔夫挥杆动作
硬件初创公司Zepp Labs在北京
Zepp Labs员工在测试硬件
这是个机敏的动作,因为服务和便捷是中国城市中产阶级越来越渴望拥有的东西。耍弄高端手机,追求欧范儿,中国中产几乎用手机做任何事:用支付宝支付去北京艺术郊区参加带DJ聚会的打车费;打开微信用位置分享功能让朋友们找到自己;用带内置美颜功能的美图秀秀发布自拍照。
服务经济占据了中国中产阶级2013年总支出的44%,由于年轻的城市居民通过他们的手机在从消息传递到订外卖、做发型和美甲等所有事务上挥霍金钱,咨询公司麦肯锡预测该数字到2022年会上升至50%。
甚至今年的股市暴跌都挡不住中产阶级的消费:来自美银美林分析师的数据显示,中国十一黄金周出行季的7天里,票房销售比去年同期增长了70%,海外旅游增长了36.6%。
电子商务在中国虽然已经很是壮大,却仍有惊人的发展空间——大量日常服务还没有上线。比如说,80%的中国旅店客房还是用线下方式预订。人们渴求电子商务不仅仅是因为其便利性,还因为它比实体经济更加透明和公正。
就像李开复指出的,实体经济,若用美国的标准衡量,充斥着低效和强行推销。他说:“在美国,数百年的公平竞争让贸易相对透明和公平。”但在中国却不是这样。“如果你从事房地产行业,透明性是没有的。
如果你想买二手车,也没有《消费者报告》和曾催生汽车召回制度的现代消费者权益之父拉尔夫·纳德(Ralph Nader)帮你监管。”李开复说。通过移除中间人和创建信誉系统,电子商务公司在让交易变得更加透明和可信。“因此,一个基于社会的移动解决方案将好得多。”
然而,短期看来,高科技淘金潮已经促生了狂躁激烈的竞争。每开辟一个新领域,都会有数十甚至数百位创业者立即涌入。相比之下,美国的竞争缓和得多。举例来说,美国只有两家主要的公司——优步和Lyft,在打车服务领域展开竞争。但李开复估计,在美团创立初期,它得与遍布全国的3千家竞争对手较量。
任何留下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菁英老兵。目前看来,王兴就是。身处元老与新人之间,王兴自己也成为了天使投资人,寻求有大胆创意的年轻人:下一个“小龙”。
他目前投资的一家公司是“e代驾”,一家让车主在喝醉时能找人将自己的车开回家的公司。王兴笑言:“e代驾完全统治了中国代驾市场,去年还扩张到了首尔。因为,他们告诉我,那是全世界醉汉最多的城市。”